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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分时期,这样啊。”
穿上羽织,一边听着老管家的汇报,朽木家的当家,朽木白哉,套上队长羽织,转身向屋外走去。
“是的。”管家走在他身后,一边说着,“各种仪式都已经准备完毕——”
“让露琪亚来做吧。”
“……好。”
管家默默地告退,留下白哉一个人看着庭院内的枯枝。
立春的前一天,静灵庭的工作还是照常运转着,而明天开始静灵庭就会开始新年假期,各个番队只需要轮流值班便可。明日值班的是二番队——据说是体谅山本总队长的辛苦而做出的决定,毕竟是长辈,总要给老爷子拨出一些时间,来享受难得的清静。
从前在没有露琪亚的时候,这样的简单的仪式,每每都会被自己忘掉。以前是爷爷来提醒他要去做,后来是绯真,再后来是管家自己;那个时候露琪亚很怕自己,现在看来也多少已经有了改变。这也应该归功于那场不小的骚乱,还有那个少年,黑崎一护。
说到春分,大家早上起来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撒豆驱鬼了。抓起一把黄豆,向门外扔去,一边喊着“鬼出去,福进来”。
想到这里,白哉怀念了一下以前经常会来扮成鬼的那只妖猫,还有微笑坐在回廊上的爷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做什么撒豆驱鬼呢?白哉一边思考着,一边向门外走去。果然,穿着死霸装,被管家领到门口的露琪亚,出现在视野中。
“鬼,鬼出去,福进来!”
只见自己的义妹,伸手用力撒着豆子,粗声粗气地说着。
往年绯真在的时候,会用一种轻轻柔柔的声音洒出豆子,然后回头望着自己:“白哉大人,不一起来吗?”
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放下矜持,与绯真一起做的话,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吧?
“早安,露琪亚。”
“早安!大哥!”
看了一眼那白皙的双手,他知道那不是如同绯真一样柔嫩的手,而是有着薄薄刀茧的有力的手。
“我出门了,做完仪式后要及时去十三番队。”
“是!”她挺直了脊背,大声应答到。
六番队作为贵族较多的队伍,向来是比较矜持的。不过因为有了一位流魂街出身的副队长在,所以气氛也比较活跃。
朽木白哉经过五番队的门口时,还下意识向门内望了一眼。
往年都是蓝染在当“鬼”吧?那样温柔和善的脸,顶着一个滑稽的鬼面具,队员们也很欢乐地向着他身上撒豆子,连雏森也包括在内,队内的气氛是一片祥和——大概谁也没想到那是货真价实的“鬼”,并且现在也的确不在五番队了吧?
仔细想想,在没有阿散井的时候,队内的气氛一直有点严肃。
而相邻的七番队,虽然那个时候狛村队长并不怎么与队员们有交流,然而到春分这天,射场副队长也会带着一群队员做各种新年祈福的仪式,听说是会一直从下午喝酒到晚上的欢乐气氛,队务什么的估计也——
他望向五番队门内时,看见了那个男人。
“我来当鬼吧!”
一边说着,金发男人一边将鬼面具扣在脸上,旁边站着拿着碗的雏森。
“哟,是朽木队长?早上好呀!”
他冲男人点点头,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阿散井当自己的副队长的时间并不长。最初是因为十一番队空降过来的,不少队员还因此向他抱怨,认为这样一名副队长并不适合六番队。
那是哪里不适合呢?是能力吗?
而队员们的回答,却总是支支吾吾地,大概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出身一类的事情。作为贵族,时至今日他也认为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确存在着不可逾越也无法填补的等级差距,然而用这个借口来证明阿散井不适合当六番队的副队长,未免太过轻率。
尽管之后因为阿散井的擅自行动,他有想过要罢免他,但是他的副队长还是向他证明了他的能力与担当——能向自己提出挑战的这份勇气,尽管在当时的自己看来,有些过于愚蠢,不过这种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然而这样的思绪,在临近六番队的时候,被哄闹的声音打断。
“不行——不行!”
阿散井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鬼面具,眉头紧皱:“我去年已经当一年鬼了,这个是需要轮换的吧!三席呢?三席呢?”
“不如今年也由副队长来当鬼吧!”
“是啊是啊,总之春分仪式一定要做吧!”
阿散井不耐烦地摇着头:“我拒绝!”
他悄无声息地,慢慢走到阿散井背后,在其他队员看到他而面部表情凝固时,才静静开口。
“你们在干什么?”
“呃,朽木,朽木队长??”
阿散井被他吓得一个转身,连连后退,一边干笑着说:“那啥,正在决定谁来当鬼啊,队长你也知道,就是那个,啊撒豆驱鬼——”
“这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要当鬼呢?”
面对着白哉一贯冷着的脸,现在阿散井倒是能很适应了。稍微平复一下刚才受到惊吓的心,他组织好语言这才说:“这个,去年已经当过了,我觉得轮换比较好吧——又不是谁都想在新的一年被当作鬼被黄豆砸的全队跑嘛!”
这倒也是,但是有些人却看起来比较乐在其中;反而是自己这个当人类的一方,拿着盛满黄豆的碗,咬牙切齿地追着那个在朽木宅中四处乱窜的,姓四枫院的鬼……
“但是阿散井副队长去年扮鬼很好喔!”队里有一个人鼓起勇气说,“很符合新年气氛。”
去年自己是在朽木宅陪着露琪亚一起做完仪式才赶过来,因为之前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公务,没想到去年六番队的大家还是聚在一起。
虽说自己不会参与这件事,但因为想到没有目睹阿散井被队员们追的全队舍跑,白哉的心里居然有一丝小小的遗憾。
说到鬼,应该是什么样的形象呢?小的时候觉得是凶恶的,长大一点后觉得是那种蛮不讲理,而且一定是黑皮肤,喜欢随意戏耍别人的那种。
想到这里,他略微闭了一会双眼,打量着自己的副队。
将刀指向自己的时候那种气势,倒是令他有些欣赏,野狗一样的凶神恶煞;现在也成长了很多,大概是比较具备所谓男人的气势,也不对自己那样执着了。说到执着的原因,他知道后也着实惊讶了一番,然而无论如何那都已经过去;他必须承认,现在的阿散井作为自己的副队长,与自己的确十分相衬。
出身对于这个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份责任感还有觉悟。
——但他还没有想多久,一个什么东西就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就让队长当鬼,你们就不会反对了吧!”
一边这样说着,阿散井恋次把队员们聚在一起。他看向自家队长,那一贯清冷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好奇地抬起胳膊,翻看着手中的面具。
队员们纷纷哗然。
“这——副队长!”
有人立刻紧张地小声说:“喂!队长不会答应的吧!”
“而且这样的话谁敢向队长身上扔豆子啊!”
恋次站在队员中间,拍着第一个开口的队员的肩膀,眼睛却扫视向全员,带着不容置喙的神情:“你们不是总想跟队长多互动一些吗?我这可是给你们创造条件啊!”
“可是——”
有个队员瞥向已经开始研究面具戴法的朽木队长,显得很不自在:“队长看起来怎么也不像鬼啊!”
恋次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么……的确不像鬼啊,而且也做不来装鬼的这种事情吧!
清冷又高傲,给人的感觉大概如同冰天雪地中盛开的樱花,或者是天空上高悬的清冷的满月。
而鬼呢?应该是凶神恶煞,任性的,毫不讲理的吧?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鬼的形象,而想到他要是露出什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比如更木队长那种……
恋次打了个寒颤。
“阿散井。”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立刻挺直腰板,僵硬地转过头:“在!”
“这个——”
在队员们惊恐的神色中,白哉将鬼面具戴在头上,还特别小心地避开了自己的新发饰。红色的恶鬼面具顶在他头上,男人冷着脸,一手握着面具下面:“这样就好吗?还是要全戴上?”
本来因为自己的幻想而动摇了一瞬间的恋次,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吃错东西才会把面具塞到队长手里。
根本就是一个恶鬼吧,这个样子!
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恋次严肃地点头:“是这样的,队长。”
“那好,接下来是什么?”
他向着人群走去,队员们纷纷给他让开道路,在立春的前一天将这位原本在门外的大恶鬼迎入了六番队的队舍内。
眼看着朽木队长施施然踏入门内,恋次的内心泛起强烈的,介于无奈和苦恼的波动。
“接下来就是队员们追着您,然后向您身上扔黄豆……”
恋次自己也要说不下去了,不要说普通队员,即使自己和朽木队长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他也不敢向队长的身上扔黄豆啊!想想看,去年他可真的是一边装作恶鬼,一边被豆子打着后背和脑袋。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出身的队员,在哪天你玩的都很开心,最后自己也给队员们早早放了假。毕竟大战刚刚结束,让大家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这样的气氛,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啊。
朽木队长回头,打量着自己,恋次悚然一惊,硬着头皮继续说:“总之您要看起来像恶鬼,比如威胁我们一下之类的。”
“威胁?”
“你看,队长,传说里都是说,恶鬼来偷小孩啊,金银财宝啊,人们再撒豆子将鬼驱走——您这样子就算戴上鬼面具,可还是好人的样子。怎么说,民间也有善鬼和恶鬼之分,啥也不做还保护着全队的那是善鬼啊——”
尽管这么听起来,平时略微有些可怕的朽木队长,好像变成了家里保护平安的善鬼一样,但是他今天要扮的是恶鬼才对。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也是庆祝仪式的规矩吧?”
白哉点点头表示了解,又问阿散井:“依你看,怎么样才算恶鬼呢?”
他刚才由不由得想到隔壁的五番队,无论是往年还是刚才所见,完全都不像是阿散井说的那般。不过既然阿散井这样信誓旦旦地说着,又将习俗传说讲解的这样详尽;那么,规则是必须遵守的,尤其是自己率领的六番队。看起来,今天自己是一定要扮成一名恶鬼了。
“蛮不讲理,凶神恶煞,大概是这种吧?还有随意夺走别人的东西,随意破坏公物之类的?”
他静静看着自己的副队,而阿散井还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我明白了,那事不宜迟,你们就努力把我从六番队的队舍中赶出去吧。”
一边这样说着,白哉把鬼面具向自己脸上一扣。
“等,等等——”
恋次瞪着眼睛:“您真的明白了吗?”
“难道你对此有什么怀疑吗,阿散井副队长?”
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闷闷传出,仍然叫恋次听的头皮发麻。
“没,没有。”
思来想去,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能堪比恶鬼的想法或者手段。
“那这样吧,如果你们没人能把豆子扔到我身上的话,今年的新年假期就减半——我会亲自向总队长申请,由六番队承担起轮值任务的。”
白哉作为一个“蛮不讲理的恶鬼”的想象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什么——??!!”
队员们发出一片哀嚎声,而阿散井的眼睛几乎瞪的要脱出眼眶。
“队长???”
“事不宜迟,就快点抓到我吧。”
说着,白哉瞬步消失在阿散井面前,又站在了队舍的房顶上,俯视着队员们。鬼面具下的眼睛,神情不变,只是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满足感。并不是优越,而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等等啊队长,这,这太狡猾了!”
阿散井仰着头大喊着。
确实自己的瞬步很强,白哉也视这一点为理所当然。那想法透过双眼被表达出来,而恋次捕捉到了这一点。
仿佛说着“如果被砍掉了假期也只能哀叹自己平时的修行不够,不能怪我”的眼神。这样任性起来,真是让人火大又头痛的鬼!
恋次忍不住握紧拳头,冲着身后还在犹豫的队员大吼:“难道你们想要被莫名奇妙砍掉假期吗!不想被砍掉假期就快点扔豆子!”
被恋次的情绪所感染到,大家奋力地朝着屋顶扔豆子。
“没用的。”
一阵粉色席卷而过,恶鬼白哉站在屋顶,手里拿着已经失去刀身的千本樱。刚才一股脑扔向恶鬼的黄豆,被砍得七零八落,掉了下去,有很多还直接砸在了恋次头上。
“可恶……这样也太作弊了!”
恋次嘟哝着,如果用鬼道呢?尽管已经修行过一段时间,然而他还是对自己的鬼道信心不足。现在近身也许是个好办法——
“……啊,六番队在干啥啊?吵吵闹闹的不成样子。”
平子掀起面具朝六番队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前面不断瞬步跳起又落下,后面跟着似乎是他那个红头发的副队,还有一大波队员们追在后面。
“有了阿散井君后气氛活跃了许多呢,六番队。”雏森也好奇地望向那个方向。
“我要证明给你看,朽木队长!我绝对可以把豆子扔到你身上!”
而恋次的得到的是男人随风传来的一声冷哼。粉色的花瓣又一次在他身后飘过,粉碎了恋次扔过去的黄豆。恋次又抓向碗里,结果抓了个空。
可恶,这时候居然没有豆子了,都因为自己太心急,结果现在没办法继续攻击恶鬼了!
“副队长!”
后面的队员将自己的碗递过来:“请用我的豆子吧!”
“好!多谢了!喝啊——!”
一边扔豆子,恋次一边用手对准白哉:“缚道之四,灰绳!”
只要抓住他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也好,这样他就能失去平衡,怎么说朽木白哉再厉害,也不可能舍弃身体条件反射的先保持平衡反而还用千本樱来粉碎黄豆吧!
灵力凝聚的绳子绑在白哉的脚上,还没等恋次高兴,灰绳轻易地消散了。
“……哼。”
略微停了一下脚步,鬼面具下的眼神让恋次不仅涨红了脸。
“队长,我是不会认输的!觉悟吧!”
揪住他稍作停顿的这个机会,恋次也拔出刀:“咆哮吧,蛇尾丸!”
刀身直直穿过樱花的屏障,恋次干脆将碗里的黄豆一股脑撒向白哉。为了假期——!
后面的队员们也忍不住伸长脖子,期盼热烈的目光落在他们的副队长身上。
终于在阿散井的绝望攻势下,有那么一颗黄豆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白哉的衣领里。
他停下脚步,鬼面具后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恋次也停下脚步,在那样具有威慑力的目光里停下脚步。他并没有看见豆子到底有没有砸到队长,只能跟着停下脚步。
“了不起。”
白哉掀起鬼面具,盯着阿散井:“都去工作吧,假期保住了。”
众队员欢呼雀跃,而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阿散井还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真,真的吗?”
“……”
在朽木队长颇具有压迫力的目光下,恋次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眼看着队长慢慢伸出手,伸向脖颈后面,接着拿出一颗小小的黄豆。恋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陡然放松下来。这一口气随之将他刚才的胆量一并呼了出来——自己刚才居然对着队长说什么“觉悟吧”之类的话,先不说被露琪亚知道的后果,稍微想一下他就冷汗直流。
“好,好的,谢谢队长的夸赞。”他猛地弯下腰,对着白哉鞠了一躬。
白哉打量着他,将鬼面具摘下,在恋次直起腰时将面具交到他的手中。
“不可骄傲,还需要多加修行,尤其是鬼道。”
“我……我知道了。”
眼见阿散井又显得有些郁闷,他的唇线忍不住柔和了一瞬间。
恋次接过还带着温度的鬼面具,抬起头时,白哉从鼻腔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朽木队长笑了?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平时清冷又高傲的男人就瞬步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了不起,吗?
“……啊,我还会继续努力的。”他低声说道。
队员们已经纷纷散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屋顶上,一手拿着空掉的碗,一手拿着还带着余温的鬼面具。
“你还在上面干什么。”
他低下头,下面是朽木白哉的背影。
“快点下来,还有公务要处理。”
“啊,抱歉,我这就来!”
最初看到这个人时,只觉得遥不可及。比起那时候,自己的改变不止一点而已。一直已这个男人为目标而前进着;站在他身后还不够,一定要是能站在他身边的水平才可以,这也是自己最初的心愿。
他瞬步到自己队长的身后,将犹带着朽木白哉温度和呼吸的面具,小心揣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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